<br>「怎樣把光抱緊」?
(莊式故事 之二 K )
…………………………………………………*李察
(問到底 No.7484 2009 0811 Tuesday)
憂鬱的蛇,是怎樣睡覺的呢?
其實,所謂「睡覺」,對於憂鬱者來說,是沒有的
事。他的腦,從來不會停。一串思維,連著另一串思
維,亂七八糟。而這還算是好的。萬一這些一團草似
的東西有了條理,變了一種自動循環,不斷重覆,思
路只循單一路向前進,好像火車在鐵軌上走,那就糟
糕了,那就是傻了,瘋了。
蛇在他的樹洞裡,算不算是睡覺,連他自己也無
法斷定。或者,他只是造夢,又或者,他只是在幻想。
而有意識的幻想跟無意識的幻想,差別是很小的。
最初,你會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劇作家,不斷
把故事說下去,但是,到了後來,故事卻好像是自動
了,故事自己向前走,你像是在看戲,根本不知道故
事如何發展。那時,你已經睡著了,幻想變成了夢想。
而且,你是不會知道的,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發
夢還是在想像。要等到你在夢中忽然醒來,才知道,
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然而,夢始終也是有一個「作
者」的。這作者是你自己?還是另外別的甚麼?
所以,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也無法判斷,到
底當時蛇是在夢中,還是一切都是蛇自己的幻想,還
是真有其事。
一線陽光,啪的一下,射進了蛇的樹洞,好像一
個手電筒,把蛇的班爛彩紋,非常清楚的集中在一個
光圈裡。
這光圈是會動的。光圈以一種很慢的速度移動。
漸漸,到了蛇的眼簾處,就停住了。
蛇只覺得,好像有東西在灼燒自己。蛇只以為,
熒火蟲又回來了,停在自己的眼睛上。蛇一下子驚覺
彈起,就看到了這小小的聚光環,正在聚集在自己的
皮膚上。蛇竭力挪移,想避開光環。但那樹洞太少,
蛇幾乎無法容身,只能擠在樹洞頂部,讓光環打在樹
洞底部。
就在蛇凝視光環,想看清楚一些的時候,忽然聽
到聲音:
「你不是四處找我麼?現在我來到了。」
但這聲音來得太突然,蛇要等待了許久,才知道
這是一句需要回答的說話。
「啊,你就是光。」
蛇忽然有一種哽咽的感覺,又好像是知己重逢,
千言萬語,也不知道怎樣說。
「你找我,有甚麼事情嗎?」
「沒有。」
「那你為甚麼四處去找呢?」
「我只覺得,你在這裡的時候,我的心裡好過一
點。」
「為甚麼?」
「沒有光,就是甚麼都沒有了。我的心好像絞
到一團,痛得很的。」
「傻孩子。」
「你可以多留一會兒嗎?」
「不可以的。現在已經是黃昏,你已經睡了一整
天了。」
蛇忽然間劇烈扭動身軀,想把光攬在懷裡。樹洞
裡,光和蛇在交纏閃影,但是,蛇始終無法真的把光
抱緊。
「你想幹甚麼?」
「我只想你多陪我一會。」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你是光。」
「你知道光是甚麼嗎?」
「我只知道,你在這裡的時候,我甚麼都可以看
到。」
「傻孩子。」
「我不是傻孩子。」
「如果你不是這樣傻,你就會明白了。」
「明白甚麼?」
「知道嗎?所謂光,只不過是空虛。」
「我不信。」
「唉,我的苦處,你怎會知道。我甚麼都不是,
只是一個影。」
「那為甚麼我又可以看見你?」
「你看見的,只是我在樹洞上的反映,或者我
在你身上的反映。」
「真的嗎?」
「如果不是真的,剛才你已經把我捉著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是空虛!我要你是真實!」
蛇再一次扭動身軀,但,無論蛇怎樣的扭,都無
法把光抱緊。光已經開始離開樹洞了。
蛇忽然間劇烈抽噎起來,全身震動,不能制止自
己:
「沒有你,就甚麼都沒有了。」
「這是不對的。沒有光,你只是暫時看不見。這
些樹葉,這些花朵,這些泥土,還有這些小蟲,不是
仍然在陪你嗎?你不是仍然可以跟他們說話嗎?」
「我可以怎樣跟他們說話?」
「你用心呀,你不是有一顆心麼?光只不過是空
虛,心才是真實的啦。」
在那密林的頂端,一輪夕陽紅日,正在迅速下滑。
萬天彩雲,都好像在回應光的聲音。蛇頹然倒在樹洞
側旁,心裡是四海翻騰。這是第一次,蛇知道了自己
是有一顆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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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貼出日期: 2009.8.11 香港時間: 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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