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天涯淪落人？

誰是天涯淪落人？
……………………………………………*李察
(問到底 No.7798 2010 0622 Tuesday)
　　
　　
　　古老的中國，是沒有音樂的。也沒有音樂家。(自
然，這是比喻法，讀者請不要太過介意。)
　　
　　然而，在白居易的《琵琶行》裡，不是有一個彈
琵琶的高手嗎？他不就是一個音樂家嗎？
　
　　而最奇怪的地方，也在這裡。中國是沒有音樂家
的。有的只是歌妓。如果音樂玩得好，就有客人了。
客人不是來欣賞音樂的。客人是來欣賞他的。是來玩
他的，是來玩他的肉體的。這多麼可怕。音樂本來是
形而上的，是靈性的，是屬於心的，但人們愛的是肉。
白居易說那歌妓，一上船，只要輕輕的撥弦三兩下，
意境立刻就來了。那是「未成曲調先有情」。單單只
這句話，夠音樂學者寫一篇博士論文了。是先有情呢，
還是先有曲調呢？你看白居易多麼好。他把博士學
位，都免費送出了。但問題不是在這裡。問題是，為
甚麼歌妓賣的不是歌，而是肉。白居易還有一句精彩
的。他說，客人來了之後，歌妓便要「血色羅裙翻酒
污」了。這句話，令李察那傻瓜想了很久。是的，為
甚麼不說「青色羅裙翻血污」呢？為甚麼偏要說是「血
色羅裙」而這「血色」的裙子，竟被酒污了。甚麼是
「翻酒污」？酒怎能把裙子污了呢？總是要血才能把
裙子污的，是不是？唉，真是太傻。如果說是「血污」，
那不是太露了？這是詩句，不是色情版啊。歌妓橫豎
賣肉又賣歌，既賣得歌，便自然要賣肉了。這是中國
文化啊。
　
　　而更令人驚詫莫明的，是白居易明明在說：「同
是天涯淪落人」呢。他貴為一個文化人，竟把自己與
歌妓同比，太過份了。他少說也曾經是朝廷命官，少
說也寫過千多首詩，如果他生在今日，早拿桂冠了。
這也算「淪落」？他的命運，跟一個妓女的命運，怎
會相同？他的詩，怎能跟妓女的曲相比？真是太過份
了。他是文化人，難道也賣肉嗎？難道文化人也就是
妓女嗎？當然不是。白居易用的，只是比喻法。
　
　　我們今天常常說的「淪落」，也是白居易首創的。
但「淪落」是無所謂的。相逢不相識，才是悲哀。所
以，無論是妓女也好，詩人也好，相逢何必曾相識？
大家用力擁抱，讓淚水而不是血水彼此污染一下吧。
《琵琶行》最後一句：「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
青衫濕。」這江州司馬，就是白居易。他的衫，是青
衫。所以，那裙子，也不宜青色了。還是血色裙，配
青色衫的好。酒污血裙，淚濕青衫。這是神州色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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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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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貼出日期： 2010.6.22 香港時間：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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