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善論」有何潛在問題？
…………………………………………………*李察
(問到底 No.7227 2008 1127 Thursday)
到底人性是善是惡，這是中國人爭論了兩千年的
問題。或者，這問題仍可以爭論再多幾百年。雖然現
在統計學這樣發達，但要研究一個嬰兒是否有天生善
良傾向，仍是絕不容易。
或者，當初提出「性善」的儒家學者們，是一番
好心的。無論如何，當你告訴你的聽眾，你本來就是
善的。這樣說，會令絕大多數的人同意。
不過，「性善論」卻隱藏了一個更大得多的問題：
因為，問題原來不是人性本來是善的還是惡的。問題
是：到底人有沒有抉擇的自由？
如果說人性本善，就意味著：人是沒有抉擇自由
的。既然人性本善，那麼，人的抉擇就只能是善的。
如果有人選擇了惡，那只是他的選擇錯誤。如果他改
邪歸正，就會從新選擇善。
所以，有的傳統中國士大夫喜歡說：「無所遁逃於
天地間」。就是說，在天地間，他只能有一種抉擇，
他只能有忠孝等等的「善」的抉擇。
問題是：如果沒有了抉擇，如果一切人的唯一抉
擇是「善」，有甚麼問題呢？這樣，不是很好嗎？
至於何之謂「善」，雖然西方學者們寫了無數的書，
也無法弄清楚何之謂「善」，但儒家學者們，卻是絕
無問題的。因為，儒家早已弄好了一條完美的思想程
式：君臣父子、兄友弟恭，忠孝兩全的那一套，就是
善。這是中國人的唯一選擇。
沒有了抉擇，有甚麼問題呢？
儒家學者認為，這是毫無問題的。《中庸》上已經
說得很清楚：「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
教」。儒家認為，只要「教」好了下一代，只要灌注
了儒家的倫理程式，就甚麼問題都沒有了。
「性善論」的必要條件，是「教」。只要倫理程式
灌注了，任何人都是好人。
但是，中國仍是充滿了阿Q。各種問題，不絕出
現。三聚氰胺的問題未過，另外的問題，立即又會出
現。只能用「疲於奔命」來描述。無論有心人用了多
少心力，無法解決事情。
再要把這條倫理程式重灌一次，以至十次，一百
次，行不行呢？只會令問題更加惡化。
因為，人的天性是抉擇。當一個人自
覺有自主權的時候，他就有信心了，他就真正成熟了，
他就可以用腦了，他就可以用心了。因為，這一個腦，
才是他自己的腦。這一顆心，才是他自己的心。他能
夠妥為運用，他就會為自己負責。無論抉擇是甚麼，
負責的人是自己。
這就是人的自主能力。
能夠自主，才是人之以作為人的唯一標準。莊子
的主要理論基礎，就是相信人的抉擇能力。如果這種
抉擇能力被取消了，這個人，就會洩氣，覺得自己螻
蟻不如。性格上根本就站不起來。儒家的中國文化，
最喜歡代人抉擇。要作之君，要作之師。但儒家想不
到：代人抉擇，就是扶爛泥上牆。那是永遠都扶不上
的。
無法抉擇的人，只有「服從」一條路。唯一的想
法，就是當狗熊去。他是不需要負責的，自有上級的
「阿爺」為他負責。天下事，管他娘。
而一條狗熊，是絕不會考慮甚麼三聚氰胺，四聚
氰胺的。為了卑微的生存，他只能有一條路。那就是
搶錢。
中國人的民族性，結穴就是這裡。而要解決三聚
氰胺之類問題，根本處也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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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貼出日期： 2008.11.25. 香港時間： 9: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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