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
不能欣賞「此世」之美的人，常常想望「來世」。在此世沒有希望的人，常常以為，來世會有希望。
李察曾經有一個願望，就是來世要指揮音樂，作一個指揮家。雖然，這想望是違背李察做人原則的。因為，李察認為，做人的一個原則是：必須要以做事為前提，至於做個甚麼職位，是不重要的。許多孩子常常以為，長大了要做醫生、工程師之類，是不切實的。切實的是要醫治，是要建設。所以，做人就是做事。
所以，當李察自問：你是否真的這樣熱愛指揮音樂？並且以為這就是生命的唯一大事？如此一想，就退縮了。因為，在李察的心中，永遠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如果李察未曾退縮，來世就很可能做了一個指揮家了，造物主必定答允的。
世界上只有一條文化大流。無論是誰，無論是那一世，都脫離不開的。以為這一世沒有希望？如果你能看見，下一世也很可能是完全一樣的。這一條大流，仍然在那裡。那才是徹底的失望呢。所以，問題的要害是要看到大流之美。狂風暴浪，急雨惡霜，只是大流的部份時間，也是很美的。
感謝一位指揮家Djansug Kakhidze。
如果不是他，李察也許永遠都不能了解馬勒的。
其他指揮家，例如阿巴度或者伯思斯坦，在馬勒第九交響樂中，都是少了一句的。其實不是少了，而是他們看不見這一句的重要，以為是無關宏旨的小小和弦，一下子帶過。
Kakhidze的第一章，第四句，是一下很突然的短句。那是馬勒的負主題。你初初來到世上，惡鬼就已如影隨形。這一種負面的力量，就已經存在了。你這一生人，必須跟他奮鬥。正面負面，不斷交戰。
最初不知道，以為Kakhidze為甚麼如此。他是一來就投入了的。第一樂章，看似平靜，但已經蘊含惡浪。第四句，就是一個小小的提示。有了這個提示，你就有心理準備了。只有看見了惡浪之美，並且熱愛惡浪，才能真正熱愛人生的。
有人說，馬勒第九的主題是死亡。其實是生命的全部。生和死，只是開始和結束。中間的大流，才是真正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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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言：很快，又是農曆新年了。每年此際，奇怪是中國人都不看書，不上網的。太寂寞了。)
(問到底 No. 8300, 2012.1.20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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