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怎樣騙取王羲之書法？
………………………………………………*李察
(問到底 No.7671 2010 0215 Monday)
*周一人物*
這一件事，無論是網上或坊間流傳，都有詳細描
述。故事情節或者有出入，但那都是不重要的。連故
事是否真假，都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從這一個故事中，看到中國
文化發展的一個悲哀側面：一個非常、非常悲哀的側
面。
故事說，唐太宗忽然喜歡上了王羲之的「蘭亭集
序」書法。那時，王羲之已經死去多時，傳說這書法
作品，傳到了王羲之的七世孫僧人智永的手上。智永
死後，留給了弟子辯才。辯才也是文人雅士，得到了
這幅王羲之真跡，自然是萬分寶愛。不知如何，唐太
宗得悉真跡在辯才處，於是召辯才進宮索取。但辯才
推說不知此事。太宗無奈，只好放了辯才回寺。但又
心有不甘，第二次再召辯才進宮。辯才仍堅持說不知
道。如是，太宗三次召辯才，三次都沒有結果。
後來，宰相房玄齡推薦監察御史蕭翼設計索取。
蕭翼假裝為一落拓書生，以販賣蠶種為生。借故到了
辯才的永欣寺，與辯才談文說史，撫琴下棋，辯才大
約也很難得遇到如此文學之士，一時兩人談得興起，
大有相見恨晚之勢。那辯才一介僧人，那知道世途險
惡，眼前此人，完全只是一個騙子？
不久，這位由皇帝派出的騙子，就得到辯才的信
任了。故事到了此處，不同的傳說，有不同的曲折描
述，也毋須細表。總之，結局就是：辯才讓騙子參觀
了真跡，讓騙子知道了真跡收藏的地方。第二天，騙
子趁辯才不在的時候，把王義之的真跡偷去了。
有的版本說，辯才得知此事，生氣非常，一年之
後，得病死了。亦有的故事說，唐太宗寬宏大量，不
追究辯才欺君之罪，還送了辯才一筆金錢。
傳說，太宗後來命大臣虞世南、褚遂良、馮承素、
歐陽詢等人臨摹翻刻，分賜皇子大臣。後來太宗死後，
把真跡帶到墓中，以後不知所蹤。今日流傳的，都不
是王羲之本人的真跡。
問題是：到底王羲之本人的作品，是不是真的這
樣好？還是故事本身太動聽，令後世所有人以為，真
的是有一幀如此傑作，曾經存在於世？
這故事，還從側面描述了一位風雅帝皇，雖然他
的手段有點不妥，但不失為喜愛藝術的高尚人仕。
而歷史，就這樣又再一次回到老舊軌道了。
唐太宗本人，是權力迷心的獨裁君主。唐朝本來
是漢朝之後的另一個大時代，中國文化，本來有機會
翻身的。但是，唐太宗全心全意鞏固權力，他提倡的
科舉考試，不過是籠絡讀書人的手段。他會這樣珍惜
一張書法作品？
或者會的。雖然我們無法看到原作，但是，書法
的文字內容還是可能看到的。所謂「蘭亭集序」，本
身是低淺平庸的哲學。文中提到，「仰觀宇宙之大，
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
好像是很有高尚品味那樣。但其實，全篇文章，不過
是悲傷人生苦短，感慨一番而已。這一種感慨，雖然
是庸俗，本來也沒有甚麼。但他又提到，莊子的天地
萬物與我並生為一，是荒誕的，是虛妄的。他以為，
歷史上所有的事情，感慨的原因都是一樣：都是因為
生命短促，情隨事遷而已。
他跟本看不到大生命的延續，更無法看透生命的
真相，更加沒有真正的樂觀、豁達在內裡。
很難想像，思想境界如是之低，會有偉大的作品
出現。有理由懷疑，王羲之的書法，未必如傳說中的
佳妙。只是，這真跡沒有人見過，就以傳說中的想像
補足了。
唐太宗所追求的，並非美的境界。他所騙到手上，
帶進墳墓去的，也未必是真的、中國文化的最崇高作
品。
唐太宗只是以提倡文藝的假像，把中國文化重新
帶上孔孟封建之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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