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屬於「零層次」的？

誰是屬於「零層次」的？
…………………………………………………*李察
(問到底 No.7359    2009 0408     Wednesday)

   昨日李察所繪之圖，圖中顯示，人的思維層次，
一共只有三層。其實，這只是最簡單的比喻。雖然，
如此簡單的比喻，以李察的智力來說，也要經歷六十
年才逐漸了解。李察出生在一九四八年，今年已經是
六十開一。但是，六十年，對於人的智慧歷練來說，
只不過是一瞬目之間。人生能有幾個六十年？這是不
適切的慨嘆。比較適切的應該是：「生年不滿百，常
懷千歲憂。」這是有深意的兩句話，當中的「憂」字，
未必作「憂慮」解。意思也可以是：「人生不滿百年，
思維卻可以遠達千載。」這樣，人生的意義就豐富了，
你不再只是活在「當下」了，你活在所有人之中，你
是一個真正的「人」，因為，你不但只是屬於自己，
也屬於全部的文化。你是活在「人」之中的。你是活
在全部人類歷史之中的。甚至，如果幸運的話，你是
活在將來的人類之中的。這樣的活著，才是真正的活
著。而六十年，也不過是莫扎特的兩倍，比孫中山也
長不了多少。莫扎特最使人驚異的，不是他的音樂能
力，而是他的哲學能力。三十多歲，已經包含了兩千
年的智慧。五六十歲的人，聆聽莫扎特的《安魂曲》，
很容易有自卑感：為甚麼這樣的生命見解，我要到六
十歲才了解，他三十歲的時候，已經全部明白了？
 
   這就叫做是「層次」。如果三十歲的莫扎特，答應
接受六十歲的李察，來一場訪問，或者不是訪問，而
是通宵暢談，有沒有這個可能呢？今天，李察自稱明
白、了解莫扎特，其實，到了他的層次沒有，還是問
題。未到層次，很難真正暢敘。
 
　　甚麼叫做「層次」呢？
 
　　有兩兄妹分零用錢。媽媽給了八角錢，讓兩人對
分。但哥哥拿了錢，卻只肯分給妹妹三角錢。說甚麼
也不肯多給。他寧願被爸爸媽媽痛責，甚至打罵，也
堅持不肯。所有屋子裡的人，所有的親戚朋友，連老
師也出動了，亦不能勸服這一位野蠻的哥哥。
 
　　因為，那是貧乏的時代。哥哥只有八歲，他從未
見過五角錢。這一次是因為學校去旅行要交錢，每人
要交四角。所以，父母給了他八角錢。要他分四角錢
給妹妹。他一見到這樣漂亮的五角銀幣，就再不肯放
開手了。到底，當時，他有甚麼樣的「心思」呢？今
天的人，或者會以為，他是佔有慾特別強，或者他是
非常貪心，其實都不是的。他連甚麼叫做「貪」都未
必知道。他只是知道，他「喜歡」這一個銀幣。
 
　　同時可以肯定的是：他可能也略為明白一點算
術，畢竟都已經八歲了，每個人都告訴他，八除二是
四，他「應該」分四角錢給妹妹。但是，他不肯。唯
一的原因，是他「喜歡」這銀幣。
 
　　因為，在他的思考範圍裡，是沒有「邏輯」的。
他的層次極低，他不能應用簡單的邏輯去應付這個世
界。他覺得喜歡，就是喜歡。
 
　　他是屬於零層次的。
 
　　這一位哥哥，後來讀書不成，長大了，亦從未能
好好的去做一份工。他終生都是在最底層的黑暗世界
裡度過的。不是賭博，就是向親戚朋友強要錢。如果
要不到，就挨餓。他的智商極低，但又不是白痴。他
只是比白痴略好一點，但亦因此，更加可憐。若是真
正的白痴，全生命都己交付出來，是社會的責任，真
正的白痴，是沒有自己，也沒有痛苦的。但是，他不
是，他尚有少許的智力，他有自己，他更加痛苦。

　　其實，是很少有人「可憐」他的。多數的人，只
是鄙視他。因為，多數的人，都自認是層次比他高的。
都不會用他那個層次去思考的。
 
   到了有一天，那自認層次高的朋友，第一次發覺，
是應該「同情」、「幫助」這可憐的人，因為，真正的
「了解」，才是高一層次。
 
　　在層次零和層次壹之間，我們時常都以為，自己
起碼是屬於層次壹的。這樣簡單的邏輯，不可能不明
白。但是，要真正作一個及格的層次壹，條件是要真
正明白層次零。若是只懂得鄙視，不能從深處了解層
次零的悲哀，就沒有資格當一個起碼的層次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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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貼出日期： 2009.3.29.  香港時間： 4: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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