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沬的故事

 9359 相濡以沫的故事   20220323

如果世界上沒有了光。

那麼，我就是光。

如果世界上沒有了愛。

那麼，我就是愛。

如果世界上沒有了飯吃。

那麼，我就是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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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的故事

當池中的水愈來愈少的時候，就是極端恐慌。天上的太陽，愈來愈威猛。很久沒有下雨，這小水池的水，愈來愈濁。水中的泥愈來愈多，氧氣愈來愈少。

水池的面積，也愈漸收縮。  

從前，這裡是不一樣的。從前，這裡是一個大湖。湖上水波潾潾，游魚和各種水中生物眾多。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不知如何，這大湖，逐漸收縮了。水中的魚，有面臨滅絕的危機。不止是集體危亡，而是種族滅絕。大約此刻，地球上，只有這一個地方有這一種魚。此外就再沒有了。但偏偏這裡面臨乾旱。湖的面積逐漸收縮，變成只有一個小水池，甚至連水池也不是，只是小洼。

 這水洼裡，只有十幾條魚。擠在極小的空間裡，不但沒有食物，連活動也難。

能夠活到幾時呢？

或者，他們會希望，盡快繁殖，多產魚卵，把希望寄托在將來。但是，這希望很快落空了。

魚老大是最有智慧的魚。魚老大竭盡全力，從水洼的一頭，擠到另一頭。魚老大看到，全部的魚，都是雄性的。一條雌魚也沒有。或者，雌魚的體力較弱，他們也疏於保護，一早死光了。

 魚老大看到，小水洼中，全是魚兄弟。沒有魚姐妹。繁殖的願望，是空想了。種族滅絕的危機，已經變成為事實。他們面臨的，不是暫時的死亡，是永遠的滅絕。

 在這樣的一個群體裡，瀰漫的是甚麼氣氛？

雄性生物的天然特徵，是不喜歡擠到一起的。他們彼此互相厭惡，是正常的。他們絕不會喜歡另一位雄性的氣味。見到也討厭。更不想肌膚相觸。如果距離太近，一定打架。這是生物的規律。如果不打架，反而不正常。因為，打架，才可能迫使對方尋找新領域，把物種擴充出去。

 但現在，新領域並不存在。水愈來愈少。打架已經失去意義。打死了，也扛不走。只能使水更加污濁。

 如果這裡真的有一尾智慧的魚，他會怎樣引領其他的魚？

 他應該怎樣促使所有的魚，團結一致，互助互愛，積極樂觀？

 面臨絕對的失敗，積極，還有甚麼意義？

 他能夠怎樣對抗負面情緒？

 他是否需要對抗負面情緒？

 他能夠怎樣使消極的魚老二，魚老三，魚老四們振作一點？魚老五已經快要死了，魚老六也已經死了，但魚老七正在盡力遊說其他的魚，不要相信魚老大的一套。因為，魚老七以為權力才是生路，魚老七正在野心勃勃，爭取權力。魚老大應該怎辦？

 同一時間，魚老八有更大的陰謀。魚老八想到，要殺光所有其他同類，讓僅存的水，給他自己獨家享用。這樣的陰謀，魚老大又知道不知道？

但是，很快，甚麼陰謀，甚麼權力，都全不管用了。因為，水更少了。

 到了最後，唯一剩下來的水，就是他們嘴巴內裡的口沫。

魚老大對他們說，如果你仍有一點口沫，就對著對方的腮吐一點，讓對方稍為呼吸一點。

 這就是：相濡以沫。

 唯有絕對的困境，才能出現絕對的崇高。而智慧就是在這樣的境地裡顯現的。

忽然，魚老三呻吟了。他說，他再挨不住了，他下體發脹了。

 這樣的境地裡，是沒有人說笑話的。

 但魚老四卻忽然大笑：「你到死，還要拉屎麼？」

但是，魚老三說：「我要產卵了。」

 魚老七也同樣說：「我也好像要產卵了。」　　

 魚老五說：「我也下體發脹了。」

 當所有的雄魚，全部死去的時候，水洼也正式變成一片龜裂的地。

 地裡，埋有很多的魚卵。

 如果下次下雨，水洼再次出現，這一群魚，也許，就能避過種族滅絕的命運的。

　

　

後記

制裁是很可怕的。好像把一根繩子。勒在你的頸上。

但制裁的處境，不及這一群魚。

當你有了挺身而出的英雄氣概，你會一無所懼。置諸死地而後生。絕處可逢生。勇敢的人，才是最後勝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