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011

陀斯妥耶夫斯基是否「變態」?

陀斯妥耶夫斯基是否「變態」?
………………………… 李察
(問到底No.8042    2011 0221 Monday)
 
*周一人物*
  
  回想起來,是許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時,李察仍是每天在報上寫專欄的。有一陣,很喜歡陀斯妥耶夫斯基,就常在報上提到。以為,陀斯妥耶夫斯基是天才。但另一位作家朋友,卻說他是變態的。並且暗示,就連喜歡他的人,也是變態的。
 
  到底他是天才還是變態?
 
  其實,他的天才成份,並不是很多的。雖然,他二十歲已經寫成很了不起的作品。他的幾位朋友,連夜追讀,一頁一頁那樣拆開來讀,直讀到清晨四時,興奮得一起去到他家,從床上挖他起來,對他熱烈祝賀。又把他的作品,給另一位大作家別林斯基看。別林斯基幾乎不相信,這會是青年人的作品。問他:「到底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寫甚麼?」因為,別林斯基以為,這樣內涵,以他的年紀是寫不出來的。
 
  但是,同時他又是個賭徒。是個狂熱的賭徒。或者,唯一的解釋只能是,他太窮,窮得無法生活,只能寄望賭博。但這解釋是不正確的。但凡過份的、無法制止自己的賭博,都是性格裡有的。如果說這是病態,也可以的。
 
  他不但是個賭徒,更是個病人。是癲癇症的患者。他發病的一刻,身體僵硬,摔倒地上,口吐白沫,不能言語。但他說,這才是生命的意義。他以為,當他發病的一刻,那種靈性的感覺,那種看到天堂的感覺,是至高無上的。他以為,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好,他是絕對不肯用世界上任何事物去交換的。他情願自己有病,更絕對不肯放棄這病。大約,這也是指責他變態的人,最好的理由了。
 
  有一個自稱李察的人,也有相同感覺。雖然李察沒有癲癇病,但卻曾經有此感受。這感受,也曾寫過的。但李察不介意重複,其實是喜歡重複。
 
  那一次,是陽光明媚的日子。在一個運動場上跑步。耳朵裡聽著巴哈的夏康舞曲,感覺是很美的。那激動的一刻忽然來到,感覺生命是如此美好,簡直好像是天堂。覺得,就算是此刻忽然死去,也可以了,值得了。
 
  這種感覺,不是常常出現的。大半生之中,真正徹底激動,無法制止自己的時刻,是不常常出現的。另一次是聽《天鵝湖》,那是最寂寞的時刻。遭受批判、孤立、隔絕。但是,忽然聽到生命中最美的聲音,心中的火光出現。而這種美,是從前笨拙的心靈中,從未嚐過的。
 
  還有,就是陀斯妥耶夫斯基。向來,相同的感受,多數是在音樂中出現的。在文學中的感覺,一個是看到薛西弗斯推石上山,那是卡繆的作品。另一次就是看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記》。此外,看屈原的《離騷》,看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也無法制止自己。
 
  此後,發生了甚麼事情呢?李察就癲狂了,雖然不可以說是癲癇了,但發狂的情緒是一樣的,是變態了,是徹底的變態了。朋友們開始用特殊目光來看。為甚麼這個人,會說這麼特別的話,這樣不可理解?
 
  要等到很冷靜的時刻,才漸漸的感受。呵,原來陀斯妥耶夫斯基不是變態。他才是常態。變態的是社會、是文化。他只是燒著了。
 
  但凡燃著了火的人,都有相同的感覺:覺得要把火傳出去。
 
  但習慣了冷漠的人,是無法感受火焰的。他們只像是一塊一塊的石頭。
 
  雖然,陀斯妥耶夫斯基是不介意石頭的。無論天氣是多麼的濕、多麼的冷。他總是渴望想去親近石頭、燃點石頭。擦了一根火柴,又擦另一根火柴。
 
  不久,警察們就來了:你不可以再點火了。警察把他的火柴,都沒收了。
 
  沒有了火柴,怎麼辦呢?
 
  癲癇的人喃喃自語。他說,他總會碰到一塊火石的。
 
 
  x x x
 
  附錄:請鍵入此處,看看李察曾經寫過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甚麼。
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天才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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