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式故事之九：如果我是他

莊子的夢，有多恐怖？
莊式故事之九：如果我是他
…………………………………………………*李察
(問到底 No.7498   2009 0826     Wednesday)

　　唯一的幸運是：莊子是莊子，莊子不是你，莊子
不是我。所以，他的夢，就算是更加恐怖百倍，他也
能受得了。如果是旁人，造了一個這樣的噩夢，或者
要送瘋狂病院了。刺激太大，是很難受的。
 
　　莊子的夢，是有題目的。這題目只有簡單的五個
字：如果我是他。
 
　　在夢境之中，有的夢是很輕鬆的。要醒來，也隨
時可以醒來。但有的夢不輕鬆。那是不能醒來的夢。
你只以為，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但無論你怎樣咬自己的舌頭，你都不能從這噩夢中「醒
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夢。
 
　　如果我是一個盲人，怎辦？如果因為一場偶然的
小小意外，例如手機爆炸或者你不小心，濺進了一滴
髒水，而髒水裡有一種病毒，你的眼睛就忽然盲了。
你還怎樣上街？怎樣工作？
 
    又有一天，莊子夢中去到印度。在印度的貧民窟
中，莊子忽然看到自己的孩子流落街頭，卻被莊子碰
見了。這孩子，已經餓得不成人形。他沒有食物，連
水也沒有。他在路旁檢到了一隻人家不要的紙杯，他
就用這紙杯，搯溝渠裡的水喝。
 
   莊子恨不得立刻醒來，莊子不想發這樣的夢。如
果我是他！如果我是這孩子的爸！真是太恐怖。
 
   莊子的夢，其實不是夢，而是囈。
 
   夢是很容易醒來的。但囈很難醒來。你以為夢境
就是永恆，你永永遠遠，都是在一種另外的情況之中。
 
    何謂「另外的情況之中」？
 
　　大約這是莊子的偉大發明。莊子以為，情況有無
限，但人的眼睛，通常只看到自己一面的情況，無法
看到「另外的情況」。
 
   你會把所有的孩子，都當作是你自己的孩子嗎？
 
   如果你能這樣想，莊子會很高興的。
 
   你已經超脫了。你明白了。你有資格發夢了。
 
    莊子在最後的一場夢中，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
蝶。這蝴蝶會輕鬆飛翔，會在陽光底下跳舞。
 
   莊子簡直不願醒來。
 
    莊子問自己，到底是我在夢見蝴蝶了，還是蝴蝶
在夢見我。
 
   如果莊子的夢，永遠不醒來，那麼，莊子就不是
莊子。莊子的夢，是會醒來的。莊子醒來的一刻，心
還在噗噗亂跳：到底我也不是蝴蝶！到底我也不是那
孩子的爸！到底我也不是一個盲人！
 
   到了這一刻，這種心理境界，唯有莊子可能明白。
如果我不是他，我也必定是他。
 
    從此，這世界，就被他扛起來了。像耶穌扛起十
字架那樣，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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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貼出日期： 2009.8.26. 香港時間： 已經過了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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