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和陰陽有甚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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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是莊子的想法， 而陰陽是老子的想法。至於漢代出現的陰陽五行學說， 則是後期發展， 未必和老子有直接關係。

內是本質。任何事情， 都有一種內在的本質。但這種本質， 是需要透過全面溝通去知道的。所謂全面溝通， 就是用盡人所能應用的全部已知及未知的感覺與知覺能力的訊息傳遞。例如人的直覺就是一種未知感覺。你不會知道直覺何時出現， 亦不能精確定義何謂直覺。但是， 一個殺手在面前出現的時候， 有的人， 會知道對方不懷好意。

最有名的例子是差利卓別靈。他的創意、誠意和直覺能力， 無庸置疑。他在自傳中提到， 有一次在路上口渴， 進入一家小店向店主討水喝。店主給了他一大杯水。他忽然感覺不妥， 無論如何不想把那杯水喝了。又不好意思當著那人的面把水倒了。只好裝模作樣， 把水拿到店外倒掉。明天看報紙才知道， 那人是殺人凶手， 他剛剛用一種名叫木鱉子的毒藥， 混進水裡毒死了兩個人， 屍體就躺在樓上。

以上事例， 有點神秘， 不可思議， 難以解釋。而我們都可能肯定： 不明白， 不等於沒有可能。能夠迅速把握事情的內在本質， 才是克敵致勝之道。

相比之下， 外也不是不重要的。只是由於人類所慣用的視聽嗅味觸等感覺能力， 可以很快就知道甚麼事情正在發生。外在訊息， 一下子就能知道。但是， 內在訊息， 卻需要更多一些智慧。

外在訊息是相對容易獲得的。現代化的科技， 相隔半個地球也能竊聽和偷窺。而有一種現象是：愈是依賴外在偵測技術， 就愈不能了解事物的內在訊息。躲在密室裡指揮的政治家， 常常無法判斷形勢， 就是這種緣故。相反是需要依靠自己的一雙腿。走出去， 實地觀測感受， 那種感覺， 才是真實無欺， 不會把人蒙在鼓裡。

內在本質是不容易的， 更不是略用微力， 就可能獲致。出門走走，也往往只是遊行散心而未必是用心。

內在本質不容易， 但卻並非不可能。按照莊子哲學， 萬物是溝通為一的。只要用心， 了解自己是萬物一體， 溝通就是可能的。相愛， 有內在溝通。自覺與宇宙萬物一體， 也有內在溝通。相反是唯利是圖， 自外於一切人與一切物， 就不可能了解。所謂直覺， 對於漠不關心的人， 只是廢話。這種現象， 與一種名叫「思想單位」的認知能力相關。若果思想單位只是個人，事事從一已出發， 只知重視自己的家庭和小單位利益， 或只知民族國家而不知道宇宙天下， 思想單位狹隘、封閉， 都不利溝通， 亦無助於了解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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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是和陰陽完全不同的兩種哲學想法， 但奇妙在於， 若是不能了解何謂內在，又或以為內在就是內裡， 就很容易混淆兩者。一旦了解何謂內在， 以後的所有其他哲學觀念， 都再難不到你了。

內外是莊子所提出的哲學心念（mind-concept)。這是中國人因為中文的緣故而特別有利的思辨模式。莊子最初只提出了數個心念， 例如大小， 自由， 一， 道通為一， 等等。就中， 最具震撼性的是「大」的心念。因為， 那時的人， 從未有自高空鳥瞰地球的印象。莊子提了出來， 「大」的想法， 從此就無法擺脫了。儒家中人以為， 大是值得追求的理想境界。所謂「有容乃大」， 目標就是要大。而老子更提出， 道就是大。以為「道大， 天大， 地大， 王亦大。」

而老子更從中提取了一種對立觀念。以為宇宙萬物都是互相對立， 而且可能互相轉化的。白天會轉為黑夜， 而生亦會變為死。陰陽就如同其他對立物， 例如高下， 大小， 長短等等一樣， 是可以互相轉化的。

老子的對立思想， 以為宇宙萬物都是對立的， 只有兩種形態： 非陽即陰， 非男即女，非大即小， 等等。而後代策略家的想法， 更是功利性質極強的。以為， 若要達成目標， 從另一個方向著力就可以更加省力， 用陰力比陽力更佔便宜。例如， 想要殺死一個人， 只要捧他上天就可以了。他自己會摔下來的。想要開除一個不聽話的手下， 把他升職就可以了。

本來， 這是一種相對簡單的思想。後代的五行學說， 已經完全不同。五行觀念是提出了金木水火土等五種相生相剋的觀念， 並非單一對立的。

想不到的只是， 這種從陰面著力的文化， 從漢代開始， 已經在兩千年的中國文化造成嚴重影響。陰面著力，後門開放， 已成習慣。以秘密手段搞政治， 走後門而不走前門， 本來只是一種腐朽的官場習慣。但其實卻是對於整個中國文化， 造成了封閉視野的大災害。

值得研究的是毛澤東的純陽手法。文化大革命之前， 所有的政治鬥爭都已經進入地下。祕密黨派， 已經把中央嚴密包圍。毛澤東的手法是從中央直接發出強烈訊息， 呼籥民眾起來。他說， 那是一種「陽謀」。關於文革的是非， 並非本文簡單可以描述。但是， 從中國哲學發展出來的陰陽思想， 以至種種秘密政治的形態， 卻是中國文化長期無法健康成長的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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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72 內外和陰陽有甚麼不同？ 2013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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